杜蔺雨设的是私宴,因此另两尊人物来时避人耳目,去时也不露形迹。
守缺子脚步稳健地走出鸿渊仙宗五里外,姜迎微正抱剑等他,浑身上下的衣物都极为贴身,关节外裹一截层层相扣的冷铁护甲,比起仲砂的翩跹红纱,更像是一颗貌不惊人的钉子,暴烈时一剑横扫河川,伺机而动时连风都吹不起她的一片衣角。
“久等了。”
守缺子走上几步,与她并肩前行。
上有无一合之将的九天凤凰,下头是一鞋底就能翻个面的龟孙,俩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,竟因为贴合“中庸”而凑成了一处。
谈及中庸,唯有苦笑。
心气高傲之徒,又尚且年轻,从知事起就直奔万众之巅而去,预备着结识一两个惺惺相惜的友人敌手。结果天意弄人,一边是“既生砂何生吾”的愤慨,一边是“耻于与之为伍”的腻烦,水火交加,激得人心里一片鸡啼狗吠、不得安宁。
好在气量还是在胸间占了一席之地。
守缺子抱诚守真,自是不必多说。姜迎微无论头面是否像个百毒不侵的刺客,用的却是兵中君子迎微飞剑,败在仲砂手下,也痛快认了;对于杜蔺雨,一向将其视为“鸡零狗碎”,若不是找上门现眼,骂他都嫌浪费唾沫星子。
郁结归郁结,无论何时都需着眼当下。姜迎微仰头望天上云卷云舒,说:“姓杜的糊不上墙,不必再理会了。”
守缺子酝酿了一会,才道:“我来鸿渊,是有意将杜蔺雨带出来的。”
姜迎微脚步一顿,便听守缺子续道:“三人尽出,一人留宗,是为变数。用不上,可以拘起来,以防卒子乱阵。”
五蒙擅阵,得意门生大多都工于心计,守缺子身为个中翘楚,少有执棋前的摇摆不定,却迟疑在这一步上:“只是将杜蔺雨牵扯过来,无论我等是何等打算,在这四把交椅的划分中就与云莱对立了。与云莱对立不要紧,问题是这是否等同于与八荒殿对立。”
姜迎微沉吟:“天子也要按规矩行事,应当不会明目张胆的给仲砂撑腰。”
“难说。”
守缺子道,“杜蔺雨曾在迢遥境大言不惭贬斥饲祖,就算贵人多忘事,也难防心有芥蒂。”
姜迎微立刻明晰——天子是个有脑子的活人,不是一推就转的磨盘。宫臣殿仆的媚眼不会抛给瞎子看,毕恭毕敬的表面文章,都是为了让天子不要心怀芥蒂——当然,若是矛盾激化到无法调和,宫臣殿仆必将反水,行刺家主,随后等待下一位的诞生。
许久未有应答声,守缺子瞥去一眼,扫到她半边脸颊,细密的睫毛修剪成规整的长度,丹凤眼角微挑,眉毛上沾染了赭石色的尘土。
“太朴仙宗命你出行,可确切说了何事?”
守缺子收回目光。
“师门授命含糊其辞,恐怕他们自己都拿不准现在要做什么。”
姜迎微不由嗤笑,“一味想吃到蜂蜜,却又不想当被蛰的狗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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