琵琶声响五次,秋燕楼三楼无人敢靠近,黄鹂鸟停在枝头叫了几声,墨晴放下琵琶推开窗子,驱离了黄鹂,黄鹂停在树梢,对着她又叫了几声。

墨晴落下几滴泪,举着酒杯敬了黄鹂鸟,随即关了窗子。

她在这北夏唯一的亲近之人竟是一只鸟,要是被那许琢英知道了他送的鸟,她如此喜欢,不知会有多得意。

墨晴偏不让他得意,所以才会放了黄鹂鸟,可偏偏,鸟通人性,受了她的恩便不肯再走。

墨晴穿着一件极为大胆的衣物,薄如蝉翼,隐约可见女子胴体,后背上堪堪就几块薄布遮着,露出光滑白嫩的肌肤,墨晴坐在镜子前,狠心撕下脸上半张人皮,露出烧伤痕迹的半边脸,在这镜中,一半鬼魅,一半修罗,猩红交错的伤疤无一不是在揭示她所遭受的痛苦。

梳妆台上,妆奁里,还有来不及倒掉的硫磺,这半边脸还是拜这些东西所赐。

她不懂得中原的火药如何制作,只能自己摸索,偏生那次在做巫蛊小人的时候出了意外,滔天的火光吞噬了她半张绝色的脸,好在有淮柔巫术的传说,高晟信了她那张脸是巫术的反噬,加上废除李景宁后,先帝的身子大不如前,高相愈发信任墨晴,却不知,先帝真正的死因是积劳成疾。

淮柔巫术半真半假,她们巫师一族若有这等通天的本事,淮柔早就拿下中原了,还用等到今天反过来求和。

不过取人性命,控制离自己近的人杀人还是可以做到的。

墨晴越来越好奇,除了高长胜等人,另外两个男子到底是谁,她可是用了上好的蛊虫,保证令他们无声无息的死亡,可她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蛊虫的位置。

要是没死,可真是天大的本事了。

墨晴抚摸着脸上的烧痕,两指夹起□□,戴在自己丑陋的半边脸上,侍女来送水,只敢停在二楼台阶,三楼她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进的,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,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火药。

她听到桶落在地上的声音,下了二楼提上了水,沾湿了帕子擦拭着脸上的胭脂俗粉。

见到温良时,她不惊讶,高相手中逃脱的岂止是温良,还有她。

“温大人,你为何不干脆一辈子不碰面呢,这样我找不到你,说不定就杀不了你了。”

她散下头发,发簪放在妆奁中,硫磺被压在各种珠翠下面,她收了妆奁,去床上休息。

庭芜从温良那里得了有用的消息,更多的消息温良也是不知情的,庭芜故意提起宁州,温良只知陈靖和卢橘杨贪污,并不知私铁。

问不出消息,也不知顾明川走没走,庭芜急忙从小道回去,提着灯笼,衣摆被深夜的露珠沾湿,她怕会撞见顾明川,蹲下身子整理衣摆。

起身时,头发不小心撞到了两旁的枝桠,扯掉了庭芜头上的玉簪,乌黑的头发便如墨水一般铺泄而下。

“岳娘子。”

顾明川自黑暗处现身。

庭芜难以置信的回眸,发丝被微风带起,月色之间,倾城动人。

“顾将军?”庭芜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。

“岳娘子,在下似乎不是洪水猛兽,怎么岳娘子对我避如蛇蝎,今日我前来,原本是为了送血,不成想又撞见不该见的一幕。”

顾明川看出那抹身影不是江庭芜后,偷偷的四处搜寻着江庭芜的身影,终于让他发现了这处不起眼的小道,在这里静候佳人身影。

顾明川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玉簪,重新为江庭芜挽起长发,江庭芜没有带刀,赤手空拳,庭芜有把握不准是不是顾明川的对手,便由着顾明川,只是眼中的戒备不减。

顾明川捂住她的眼睛,将她抵在树上,庭芜握紧拳头控制自己,她暂时不能杀了顾明川。

顾明川贴在江庭芜的耳边说道:“岳娘子,你我也算是多次出生入死了,为何还这般戒备?”

江庭芜撇过脸,顾明川又道:“你可知,你阿父有意为你选夫婿。”

顾明川松了手,江庭芜质问道:“你如何知晓,我阿父要为我选夫婿?”

顾明川不紧不慢的回道:“你在紫阳观中的这几日倒还真是快活,连自己家的事情都不管了,你难道不知道,岳大人请杜芳洲去你岳家几次用膳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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