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 拔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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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了醉花楼，沈怀梅与慕子瑜又起了次小小的争执。沈怀梅想要他去四楼自己的房间，慕子瑜不干，说在一楼就好。

沈怀梅便说：“等下拔了刀还要处理伤口，难道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衣服吗？你既然不愿意去四楼，那就在三楼随便找个房间总行了吧。”

大概是因为还要撑着沈怀梅，慕子瑜能够深刻地感受到自己逐渐虚弱，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，“虞虞，就在一楼吧，我眼前发黑，不想动了。”

还是沈掌柜过来说楼里有能够直达四楼的厢梯，人只要站进去就可以了，不需要自己走动。厢梯距离沈怀梅的房间也很近，不需要走几步路。

这厢梯本来是用来运送大件东西的，东西放进去，人在外面操作，然后四楼的人就可以接到东西了。也不是不能走人，刚建成的时候不少人上去试乘过，只是如果外面的人操作不当，厢梯就会很摇晃，而试乘的人到最后放弃就没找到一个操作得当的人。

不过有这厢梯，总比真的大一楼大堂里脱衣服要强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。沈掌柜领着两人进了厢梯，又唤来常年操作厢梯的伙计来干活。大概真的是熟能生巧，箱梯虽有摇晃，但也还能忍受，并没有给头晕的慕子瑜加重负担。

进了房间，也不往里面走，沈怀梅在外间桌子旁拉了个锦凳给慕子瑜坐，她自己也坐在他旁边。

自事情发生以来，两个人终于分开了。

沈怀梅胸前的衣服都被慕子瑜的血染红了，慕子瑜更是前胸后背都是血流的痕迹，他还有心情开玩笑：“可惜了我今天特意换的新衣服。”

沈怀梅看他脸色苍白，唇上已经失了血色，心中暗恼，“明日我去让人给你送布料，给你多做几件新衣服。”

“那就太好啦。”慕子瑜笑得眉眼弯弯，一派轻松。

轻松其实是一种在他身上很少见的状态。就算是与沈怀梅相处的时候，他的轻松之下也总藏着一点紧绷，显得他的松弛都是装出来的。

如今他受了伤，反而显露出一点真实的轻松来。沈怀梅却觉得心中发紧，生怕他这是自觉伤重，自暴自弃。

“多给你做些景国的服饰带上。他们那边和咱们肯定有很大差别，你既然要去就要融入那里。我再给你准备些银子，穷家富路，去那么远的地方银钱可不能少了。出关的事情我也打听得差不多了，等整理好了就说给你听。”

沈怀梅絮絮叨叨说了许多，帮着慕子瑜畅想去景国之后的美好生活。慕子瑜只是一言不发地听她说。

最后沈怀梅说得口干舌燥，停了下来。慕子瑜沉默一会儿又轻轻笑了，“虞虞，我阿娘都没同我说这么多。”

沈怀梅听了气急，走出房间向四下吼道：“大夫呢？药呢？怎么还没来？”

大夫比伤药先来。醉花楼这条街是荣京最繁华的街道，同街上就有一个医馆，来得自然比往返镇国公府要快。

大夫虽然来了，却不敢拔刀。

“你如今没有血流不止完全靠这把刀堵着，若是拔了刀血止不住，便是神仙难救。”老大夫是医馆里的坐堂大夫，是远近有名的圣手，却也没见过这等伤势，“你运气好，叫这刀卡在骨头里了。若是再往下，这刀就能将你整条手臂削下来。若是再偏点，砍了脖子，你现在已经死了。”

“若是再偏点，那贼人没砍到才叫运气好呢。”沈怀梅在一边小声嘀咕，又出去问药到没到。

沈怀梅的话说得虽然小声，却也叫两个人都听见了。老大夫见过的病人家属多了，总会遇到那种不讲理的，沈怀梅这样已经算是很好了。慕子瑜却在一边笑着请罪，说：“她关心则乱，还请先生见谅。”

老大夫摇摇头，左看右看，还是不敢拔刀，“拔刀简单，可拔了刀怎么止血，小老儿手中并无好用的伤药，而且就算伤药来了，小老儿也并不善于此道。”

“你不擅长你就离远点。”突然一道声音传来，慕子瑜与老大夫一同看去，是一个气都没有喘匀的老爷子，满头华发，看着比老大夫还要年长。

“林爷爷你快点。”沈怀梅从后面捧着个药箱，越过老人先进了屋。进屋打开药箱，只见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，上面都贴了标签写了用法。沈怀梅一一分辨，将她觉得用得到都拿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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